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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9月22日

一叶落知天下秋

◆管淑平(山东)

落叶,最先察觉到秋天到来的气息。不然,古诗文里怎会流传着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秋”的句子呢?

想来,最浪漫的还是《唐子西语录》里的:“山僧不解数甲子,一叶落知天下秋”。山上的和尚不懂得如何计算甲子与日历,只知道观察自然,当见到一片树叶落下的时候就知道秋天已在不远处了。落叶,与秋天的联系,竟是如此的微妙,像是一种约定,没有文字的凭证,也没有口头的承诺,只是恰逢其时就来了,没有早一步,也没有晚一步。

记得早年久居乡村时,每到处暑前后,树叶儿渴望自由的心情就有点迫不及待了,一片接着一片地挣脱树枝,盘旋、纷飞,最后悄悄地落在地上。这时候母亲定不会忘了要好好地翻阅挂在堂屋的日历。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日历从墙上取下来,轻轻地翻开,先看看日历上的节气,再望望门前的树木。窗外的风,似乎更懂得人心,欢快地吹着,一片片叶儿如同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,忽上忽下,飞舞出秋天的一个个美好而祥和的梦。

春来花开时,花去秋已到,岁月所走过的痕迹,大自然无疑是最为清楚而深刻的。一场雨浇灭了先前的暑热,一阵风使秋天变得清旷而悠然。一排老树,一湾溪水,几片曼舞的树叶,是那样的惹人爱怜、引人遐想。

秋天也承载了无数文人墨客的情思,是门前的枯藤老树昏鸦,是不远处的小桥流水人家,是无边落木下的一抹萧瑟,是夜半时分的一阵秋声。一年四季中最欢快的大概是秋季了,从立秋、处暑、白露到秋分、寒露、霜降,简直美丽极了,每一个节气都值得我们细细品味。清晨路边花草上浅浅的露珠,晌午时分飘飞摇曳着柳条,夕阳林园中泛黄的秋叶,不都深深浅浅地记录着秋天吗?

从一片落叶里,感知到的是一个浩瀚的天地。与草木一同成长,与落叶飞花共同呼吸,与大自然保持一致节奏和韵调,同欢笑也同悲伤。“非淡泊无以明志,非宁静无以致远”。或许,这才是落叶,才是秋天吧。

你能从一片落叶里,读到一种谦卑与无私。在春夏的蓬勃里,它们充当的只是一种龙套角色,作为花朵的一种点缀,人们喜欢花朵,却很少留意到若无叶的帮衬,花朵的美又将何以呈现?田里的禾谷在此时缓缓地走向丰盈和成熟,而落叶却悄无声息地走向别离。就连告别,落叶也没有一丝多余的顾虑与惆怅,在风雨的摧枯拉朽中淬炼,默默地化为一抔来年春天的泥土。

一叶落而知天下秋,如同预言一样,以窥一斑而见全豹的姿态,提醒着夏天已经走到尾声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,是一种态度,是明白世事规律后的一种从容与踏实。

微风迎面吹来,一片叶子随风飘去,我知道,那叶儿上承载着的是整个秋天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