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胡新波（江西）

中秋前后是菱角成熟之时，妻子从菜市场提回一袋新鲜菱角，甘甜清脆，品尝间不由想起那清寂河湾的采菱趣事。

鄱阳湖附近的水乡，百步一池、半里一塘。秋收后，农忙的节奏慢了下来，靠水吃水，为了打牙祭，大人小孩把目光盯上了菱角。野菱扎根于河边的湿地，在水边悄然播种又悄然生长，她的花儿不像荷花般硕大鲜艳，只是零星、怯生生地开着。

菱角何纤纤，菱叶何田田。采菱时家乡人多乘着宽不过一米的小船，因水不深，手上只是支一根长长的竹竿。泛过羽毛状的菱叶，竹竿轻轻一挑，连叶带藤一起捞上船，船尾的孩童这时忙着摘下牛角形状的菱角，菱的藤茎便随意抛洒在船后的尾浪，泛起阵阵时光涟漪。

菱角又名水栗、菱实、沙角，熟果上有四个角，坚如钢针。对付菱角吃货的办法可多了，坐在小船上，孩子们忙着摘菱吃菱，先把尖角掰断，用河水洗净后直接放入口中，大门牙一磕，果肉就滑进了嘴里，这时的菱肉冰凉脆甜，吃上几个就会使满嘴牙黑不溜秋，惹人发笑。聪明的小孩还会将咬成两半的菱角对着一敲，藏在菱儿角上的肉就掉出来了。

晚风撕去雾霭一角，船头堆着小山般的红绿菱角，该回家了。袁枚在《随园食单》中说，煨鲜菱，加点新栗或白果，这是最好的；不然，加糖亦可，不过口味不如前者。除了生吃，经过蒸煮后的菱角糯糯粉粉，更能激起人们的食欲。菱角的油亮外表经过开水的洗礼蜕变成暗紫或棕黄，香气扑鼻，小孩围坐在八仙桌上，期待的眼神中菱角的温度逐渐转凉。

小时候母亲也会把菱米和其他菜肴一起烧煮，有时菱米烧鱼汤，有时菱米炒青椒，有时菱米炖排骨。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把菱米晒干磨成粉，在来不及做早餐时可以用开水冲泡饮食。在有客人来的情况下，母亲会将菱粉、糯米粉兑上凉白开，加上白糖搅拌均匀后放进蒸笼，切块后就是成型的菱粉糕，着实美味。

春华秋实，菱角是记忆中的“水上庄稼”，他们在水中繁衍生息，被一方水土养育，也反哺一方乡人。尽管离开家乡多年，在明月茫茫下、菱米糯糯间，那记忆中的曲曲欢歌、缕缕秋风都是拭不去的人间清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