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容详情
2022年09月02日
起酥的草炉烧饼
◆鞠恒君
“老板,我可以看看你怎么和面的吗?”烧饼熨帖着锅底,散发着香味,老板却依然聚精会神地和着面,为下一锅做准备,白色的面粉、黄色的酥,在她手里变成一块块香味扑鼻的烧饼,煞是神奇。不禁想起了家乡的烧饼,刺激着味蕾。
老板微微一笑:“不怕你笑话,里面有点乱。”欠身过去,我没想到这么逼仄的店面里面,居然还坐着一个小男孩儿,三岁的样子,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手机。老板解释道,这是她的小儿子,大儿子技校刚毕业,现在已经上班了。我不由心生怜意,供养两个男孩子,着实比较劳神,不容易呢!
这家没有店名的烧饼店,开在五龙街巷子的南头,我是在办公室闻姐请我吃过一次烧饼之后知道的,当她描述这家烧饼店的位置时,我才恍然大悟,我还在这家烧饼店旁边买过炸鸡,居然毫无察觉,是我太不注意观察了,还是这家店开得太不显眼了呢?也许,兼而有之,但这烧饼的味道我却一下子记住了。
其实,吃过不少烧饼,黄山烧饼、老婆饼、老公饼,还有兴起过一阵子的“土掉渣烧饼”,我老家就有著名的黄桥烧饼,每一种烧饼的味道,虽各有千秋,却异曲同工:饥肠辘辘时,能一口品尝到家乡的味道,那种“舌尖上的美味”,是每一个中国人记忆深处的DNA密码,终生难忘。不过遗憾的是,现在很多烧饼的制作都已经是“上档次”了——进烤箱烤制,手工制作的越来越少,炭烤的都不多了,总感觉现在烧饼的口感,似乎跟记忆中的“美味”稍有差距,这是工艺的欠缺,还是味蕾的变化?这家烧饼店,还是用炭火烤制,她家的烧饼,还能吃出内酥外焦的滋味。怎么做烧饼我不太清楚,只觉得将手伸进炭烤的炉子里,把烧饼一个一个贴在火炉内壁上,确实是件不太容易事情,太考验身手了,尤其是夏天。
几平米的店里,简单的家什,一条长桌子上,码放着制作烧饼的食材,小孩坐在桌子的另一端,不进去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,锅炉在门外。铁皮锅炉上,不时起出一块块烧饼,长方形的是咸的,圆形的是甜的。烧饼只有两种,甜的和咸的,不分咸甜,一律3元一个。老板边搓揉着面团,边照顾着锅炉里的烧饼,被炉火烤红的脸颊,红扑扑的。
搓揉好的面团在老板的手下,慢慢变成长条形、圆形的烧饼,再将还有水份的烧饼贴到锅炉内壁上,这可是技术活,要稳准快。稳,炉子内部温度很高,炭火还往上吐着火苗,如果不稳的话,不但烧饼贴不住,手还有可能烫伤;准,贴烧饼要一次贴上,炉子内壁上还有已经贴好的烧饼,眼睛并不能瞄准到里面的每一个角落,这需要长期的经验累积,一贴一个准;快,当然既是效率又是效益了,慢吞吞的话,烧饼的水份干了,贴也贴不上去,再者,贴烧饼的过程,是必须要把手伸进去的,炉火的高温炙烤,不快不行。
香味从锅炉散出,氤氲着老家“涨烧饼”的味道,不消说,一锅烧饼要出炉了!只见她手持一把长长的火钳,稍微弯腰,极迅速精准地夹起一块烧饼,放到炉子上方,一块、两块……圆的一处,长的一处,十几个烧饼挨个码好。一锅既出,一锅跟上,老板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拭一下汗水,用火钳翻动一下木炭,继而快捷地拿起案台上已经成型的面饼,又快又准地,弯腰,迅速地“哒”在了火炉内壁,一锅新的烧饼开始烘制。对火候的熟稔把握,成就了烘焙的口感和质量。
才起锅的草炉烧饼,有一股清香,烧饼上的芝麻呈焦黄色,内酥外脆,捻起一块起皮的部分,一口下去,脆嘣嘣的;细细品尝,唇齿留香。
锅炉需要不断加炭,以保持温度,刚放进去的炭,还有一层烟冒出,我呛得扭过头去,她却要迎上去,继续用火钳去夹已经烘制好的烧饼。原来我们吃的烧饼,做起来这么不容易!对她的这一番劳作,陡生敬意!
“不好意思,让你呛到了!”老板略带歉意。
“啊!不,我们小时候在家烧大锅灶的时候,习惯了,没事的!”捻起一块到手的烧饼,一缕芝麻的清香,是童年的味道,我冲她笑了笑,这烧饼,真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