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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8月09日

捺山,资深美女

◆刘翠琴

窃以为“资深美女”一词,当内外兼修的女人才担得起。捺山,经岁月沉淀且能与时俱进,故赞其为“资深美女”。

小时候,家里没有钟表,经常等到父母收工回来,才赶紧手忙脚乱地烧火做饭。有时爸爸只好饿着肚子继续去干活,妈妈就提醒我:“听到那山轰山,就要煮中饭了,别玩忘记啦!”

以后的每天早上,父母一下田干活,我的小耳朵就支棱起来,生怕错过那轰山的声音。哎,还真管用,从此,再也没耽误父母吃中饭。只是弄不明白:“那山”是什么山?在哪儿?轰山什么意思?怎么那么响?问大人,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,只知道“那山”在我家南面,离得还挺远的,轰山就是用炸药把山上大石头炸下来,用来砌房子、铺路。小小的心里便无端地觉得“那山”应该会疼:天天都轰炸,经得起炸吗?山上的小动物不会都吓跑了吧?

工作后,分配到靠近“那山”脚下的小学教书,才知道,“那山”原来是捺山。趁一个春和景明的休息日,兴致勃勃地去看一直心向往之又心有戚戚的捺山。果然,捺山很受伤。捺山的两座山峰经过长年累月的轰炸,已经不再圆润,瘪了很大一块。山上没有茂林修竹,没有曲径通幽,没有潺潺流水……夹石机昼夜轰响,灰尘弥漫,拖石头的大卡车呼啸来往。走在山间,我已经茫然不辨路,有些畏畏缩缩,不仅是近山情更怯,更可怕的是,差点撞上树林间一张张捕鸟的网。那一次捺山之行,可谓是落荒而逃。

真的不甘心,于是想从书本中找寻捺山曾经的倩影,然而闭塞的山村,无从查阅。问同事,也是语焉不详。

靠近捺山脚下的高集街道西边有一条河,是龙河,可通长江。干旱缺水的中后山区,经常靠龙河从长江补充灌溉用水。那几年,河上突然多了敞口的小轮船,往来复去,穿梭不息,有装黄沙的,更多是装石子的。黄沙从砂矿开挖而来,石子从捺山开采而来。河堤上架满了夹石机,从捺山上炸下来的石块,被卡车运到河边,喂进夹石机的钢铁胃里,出来的有大如核桃或小如瓜子的石子。船舱装满石子或黄沙后,吃水很深,似乎一阵风来,河水就会漫溢过船帮。

近处的夹石机彻夜轰鸣,不远处的捺山依旧准点轰炸,路上的卡车轰轰地奔跑不停。

后来转到中学,教学《愚公移山》时,查看相关资料:山神担心愚公挖太行、王屋二山不止,告之于帝,帝感其诚,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。小儿子活泼贪玩,一路蹦蹦跳跳,到了仪征境界,更是被人间美景吸引,一不留心,肩上的担子要落下,赶紧地使劲一捺稳住了,但还是落下了一坨泥,这坨泥就成了苏中第二高峰——捺山。尽管深知这只是个传说,但激动得不能自已:捺山竟然与古老的神话故事有着渊源!

美哉,神奇的捺山,不枉我多年的芳心暗许!

斗转星移,不闻捺山轰山已久矣。问之,则曰封山了。

封得好!早应该封了!遥相呼应的是,长江也不许采沙。去江边看到了那些废置的采沙船。好家伙,一艘又一艘,想当年,定是蔚为壮观。如今,它们搁浅在江边,蔫了。由衷称快:这一江水终于宁静了,向东流啊流,荡荡悠悠地流。

耳畔响彻多年的轰山声响终于消失,捺山,归于宁静!鸣唱的不再是钢铁机器,而是穿林飞花的鸟儿;可采的不是笨重的石头,而是葳蕤的春兰秋菊;龙河也不复“载舟”,而是恢复了灌溉的本分。从泗大线经过,“地质公园”的名号赫然在目,两侧绿树成荫的大道直通山脚。登山远眺,长江如练,杂花深处有人家;下山近观,茶园似锦,青翠欲滴,暗香浮动。

过去,陪我长大的捺山,籍籍无名,不施粉黛,如慈祥的母亲。现在的捺山,是有底蕴的资深美女。尽管历史曾沧桑,但现实很美好。诗意美境比神奇传说更吸引人。这如母亲的捺山修复后,再度焕发了青春,成为美丽仪征大画卷中不可或缺的一帧。